WPS 文档之一个空格引发的悬案

一个奇葩的空格

今天谷月老师在知乎上看到一个 奇怪的问题：

请问复制到WPS的文字里面有不能删除的空格，删了前面的文字也会一起删除，怎么办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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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开始以为是这份文档设置了字符间距，在“字体”对话框的“字符间距”选项卡里改改字符间距就行了，多简单的事。

但是题主同学发私信给我说根本不是字符间距。还提供了截图。我找他（她）要了源文件，用 WPS 打开，发现确实如此。

我震惊了，据我对 Unicode 的了解，Unicode 没有收录任何一种能与前面的字符绑定的空格。我甚至私信问题主，是不是他的键盘卡住了……

但它肯定是 Unicode 收录的某个不可见字符，因为 WPS 内部对文档是使用 UTF-8 编码的。

这个空格到底是何方神圣？

我开始分析这个奇葩的空格。

首先要搞清楚它是不是真正的空格。我在 WPS 的“选项”→“视图”→“格式标记”中，打上所有的钩，这样可以让 WPS 显示文档中不可见字符，但是这个空格的显示形式没有任何的变化。这说明 WPS 处理不了这个奇葩的空格。

这个空格可以选中，我试着把它复制粘贴到“查找与替换”对话框中，但是发现它不可粘贴，执行粘贴操作以后，我发现是空格前面的那个字被粘贴过去了，我明明只选中了这个空格啊！

那怎么办呢？只有查看它的内码这一招了。

把含有空格的段落复制到新的文档中，嗯，奇葩的空格还在，仍然会在删除时把它前面的字符一起带走，仍然可以复制但不可粘贴。把新文档另存为文本文件。

编码类型选择“Unicode UCS-2 Big-Endian”。这种编码格式，每个字符占两个字节，每两个字节的 16 进制编码顺序与 Unicode 编码一致，易于分析。

用十六进制编辑器打开，逐个字节分析。原文的“比”和“2”之间有一个奇葩的空格。用 在线 Unicode 转换工具 转换一下，可知“比”的 Unicode 编码为 U+6BD4，“2”的 Unicode 编码是 U+0032。所以在十六进制编辑器中寻找对应的编码，在偏移量为 0x00000019 的行中找到 第 2 和第 3 个字节 0x6B 0xD4 对应“比”，找到第 6 和第 7 个字节 0x00 0x32 对应“2”，那么中间的两个字节 0xFE 0xFF 就对应那个大空格。

U+FEFF 是 Unicode 的 BOM （byte order mark，字节顺序标记），只能出现在代表文字的数据流的开头。这次在文档中间出现了这个字符，难怪 WPS 不能处理。但是，WPS 让 U+FEFF 与它前面那个字符粘连在一起，删除它就连带着删掉了前面的字符，这绝对是 bug。

如何批量删除这个奇葩的空格

前文已经分析过了，这个奇葩的空格是 Unicode 的 BOM （U+FEFF），WPS 不能粘贴它，所以不能用“查找和替换”批量删除。

不过这也难不倒谷月老师。既然 WPS 原生用 UTF-8 给文档中的文字编码，就说明它具有原生处理 Unicode 字符——包括不可见字符——的能力。用“查找和替换”录制一个宏，把全部的 A 字符替换为空字符，再把宏代码中的 A 字符改成 U+FEFF，不就搞定了吗？

在文档里输入一个原本不存在的字符串组合，例如 AAAAA，然后点击“开发工具”→“录制新宏”，录制一个新宏，给它起个名字，记得保存到当前文档。

点击“开始”→“查找替换”→“替换”，或者按 Ctrl+H 快捷键，调出“替换”对话框，在“查找内容”中输入 AAAAA,“替换为”框保持空白，点击“全部替换”。然后，WPS 会弹出一个对话框告诉你“已完成 1 处替换”。点击“确定”，再点击“关闭”。

点击“开发工具”→“停止录制”。

点击“开发工具”→“WPS 宏编辑器”，WPS 宏编辑器窗口出现并且直接定位到宏代码（如果没有，就在左侧的“工程”窗口中找到“Project(当前文档的文件名)”→“代码”→“NewMacros”），把代码中 AAAAA 改成 \uFEFF（外层的双引号不要动），然后点击 WPS 宏编辑器窗口工具栏中的“运行”（▶）按钮。这样，原文档中的奇葩的空格就全部被删除了。

把宏代码贴出来。

/**
 * Find_n_Clear Macro
 * 宏由 Kukmoon 录制，时间: 2021/12/10
 */
function Find_n_Clear()
{
	Selection.Find.Wrap = wdFindContinue;
	Selection.Find.Wrap = wdFindContinue;
	(obj=>{
		obj.Text = "\uFEFF";
		obj.Forward = true;
		obj.Wrap = wdFindContinue;
		obj.MatchCase = false;
		obj.MatchByte = true;
		obj.MatchWildcards = false;
		obj.MatchWholeWord = false;
		obj.MatchFuzzy = false;
		obj.Replacement.Text = "";
	})(Selection.Find);
	(obj=>{
		obj.Style = "";
		obj.Highlight = wdUndefined;
		(obj=>{
			obj.Style = "";
			obj.Highlight = wdUndefined;
		})(obj.Replacement);
	})(Selection.Find);
	Selection.Find.Execute(undefined, undefined, undefined, undefined, undefined, undefined, undefined, undefined, undefined, undefined, wdReplaceAll, undefined, undefined, undefined, undefined);

}

One More Thing: 微软 Word 能不能处理这个奇葩的空格？

我很好奇，又用 Word 尝试了一下，发现 Word 也无法识别 U+FEFF ，也不能复制粘贴到“查找和替换”对话框中。要批量清除也是要用宏。Word 的宏代码如下。

Option Explicit

Sub Find_n_Clear()
'
' Find_n_Clear 宏
'
'
    Selection.Find.ClearFormatting
    Selection.Find.Replacement.ClearFormatting
    With Selection.Find
        .Text = ChrW(65279)
        .Replacement.Text = ""
        .Forward = True
        .Wrap = wdFindContinue
        .Format = False
        .MatchCase = False
        .MatchWholeWord = False
        .MatchByte = True
        .MatchAllWordForms = False
        .MatchSoundsLike = False
        .MatchWildcards = False
        .MatchFuzzy = False
    End With
    Selection.Find.Execute Replace:=wdReplaceAll
End Sub

总结

文档中遇到奇怪的不可见字符（invisible characters），应该另存为 UTF-16 Big-Endian 编码格式的文本文档，用十六进制编辑器打开，分析究竟是什么不可见字符，然后用宏代码把它们批量删除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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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图：Image by Erika Varga from Pixabay